人文｜里下河风情：碾场•晒谷

碾场

稻把子上场后，必须立即脱粒，抢太阳晒干，才能进仓。

脱粒大体有三种情况：自割自掼、找人掼把、碾场。

自割自掼，一般是老种田的。门口是场地，场下是稻田，他们每天自己割一点、掼一点、晒一点。五六亩也要忙个十几天。若天好，就可以场光稻清。掼把就是用一条碌碡（石磙子）周围洗了齿的，双手合拢，张开虎口，抓把稻子，每边在石磙子上掼打三四下，再抖一下稻杆，就放到一边，然后拿第二把……

找人掼把。每逢秋收季节，一些闲散妇女就专门为农家掼把。这些女人一般家中无田无地，靠秋收季节赚点稻米。她们掼把以最后数“腰子”结算。一般割稻佬割的稻把子大，又均匀，基本一样大，没巧讨。若是农家自割的，就有大有小，男人割的把子大，女人割的把子小，女儿儿子学着割的，把子更小，若碰上这种情况，聪明的女人会把小稻把子先拖到一旁……专门掼把的人做起来很泼，技巧也很熟练，她解把子拿稻杆动作很快，掼起来只见把子飞舞，只听“啪啪啪”掼把声，正反各掼四下，稻杆干干净净。也有力气不大的女人，也是一边四下，但稻杆上还有硬头瘪子，主家就喊：“掼干净点，不然扣工钱！”

把子全部掼清，主家就来数“腰子”，十个腰子一堆，数完记了数，掼把人再掼了稻腰子，当场付工钱，一般十个把子一个铜板，早上掼得最多的可得五升米钱，少的也有升把米钱。

找人攒把一般要预约。她们七八人也有个起头的，那家初一，那家初二，都与起头的人约的好好的。也有打乱仗的，把子上场后没有人来掼把；有的把子上了场，来了两队人马，于是相互抢着干，干完算了……

碾场。种田大户人家稻把不掼，碾场。一场下来可以碾四五亩田稻谷。碾场都是晚上人们把一天割下的稻谷把子拿上场。然后，由半桩子拿镰刀割了捆把子的腰子，摊场人用小叉子把稻把抖散开来，均匀地摊在场上，其厚度约有七八寸。场摊成圆圆的，碾场人便驾着牛、拖着石磙子由外向里转着碾。

这时，摊场人就去洗澡、吃晚饭，只有碾场人独自赶牛……此时，天上亮月子洒下一片银光，人最易打瞌睡，于是碾场人便打起号子：

“嗨嗨嗨嗨……

小妹妹长的俏又乖，

嫩脸好似红鲤鳃，

膀子犹如出水藕，

出水荷花带露开。

鲤鱼打花蹦蹦跳，

鰟鲅罗汉卖了呆，

蹦蹦跳，卖了呆，

妹妹何时到我家来？”

一遍碾过后，还要翻场。各人执一把小铁叉，把稻杆叉起来活活抖抖，把已脱下的谷粒抖落到地上，再把底部稻杆翻上来摊平，碾场人于是再驾牛、再碾场。这遍场碾好后，看天色很好，就不清场，等到天亮清了场，抬走稻草，把稻子摊在场上晒。若天不好，亮月子周围长毛便起场。他们用铁叉叉起稻杆抖几下，然后堆在一边，另有人用章杠把草抬走，众人再用大扫帚把稻扫拢，堆成尖尖的稻堆，盖上草苫布便收工休息，这一般已经半夜了。

晒谷

稻谷脱下来后，立即摊开晒谷，一般稻谷晒二三个太阳就可以进仓了。

晒谷比较清闲。早上，当太阳露脸，主家就把盖在谷堆上的草掀开，再把盖在谷堆上的草苫抖下稻谷后拿开，就用“盖”把稻拉撒开来，“盖”，挡板宽2-2.5尺，高1.5-2尺，板后有柱两根，柱顶有一横木，柱下有铁环两只，可系绳索。用时，把“盖”插入稻堆中，一人扶住横木，一人在前拖绳索，把稻堆的稻子拖散在场面上，然后，用“翻粑”均匀地推摊于场上曝晒（翻粑，下面一块横板，长2.5-3尺，宽5寸-8寸，中间凿榫加或直或弯长柄）。

稻谷晒在场上，太阳好，每隔半小时翻一次，用翻粑依次翻着，稻谷晒在场上不能有波浪，看上去要均匀，这就要求推耙翻谷时要把稻谷扬起来⋯

晒谷，除了及时翻晒外，要时刻注意天气变化。有时太阳堂堂的，忽然来了一块乌云就是一阵雷阵雨。遇上这一情况，就火速把稻谷推成稻堆，用草苫盖上。等雨止，把场上洒些草木灰，用石磙子压一遍，然后再摊开稻谷晒。很多人家不当心，场上稻谷不但被偶来的雷雨打湿，有的还会随雨水流下田沟或河内，这损失就大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