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高考

文/范圣龙

每年的高考及谈论高校第一学历的时候，我总会情不自禁的想起我的高考，1978年的高考。

那是全国恢复高考的第二年。1978年7月，我高中毕业，第一次参加高考。

天气好像比现在的暑期热了许多，几乎所有的考生都穿着长膀子的衬衫，白的灰的。那时服装很单一，的确良算是上等衣料了，不少同学穿的卡基布料的。算是对高考足够的尊重与敬畏，大家的服饰虽然很旧了，但洗得干干净净。

第一场考试，我们早早地进入考点，找块禁区线外树荫的地方站着，内心的紧张让我不时看着手腕上的手表。手表可是当时身上最昂贵的配置了。我是家里公认最有希望考取大学的，说不清父母省吃俭用了多久才为我买了一块梅花牌手表，105元，价格高的令我第一时间就义无反顾地发下了“毒誓”。

也不知班主任老师什么时候来的，笑嘻嘻地说：“天这么热，还穿什么长衫啊，焐虱子吗？快把衬衫脱了。”平时素以严厉著称的老师突然间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，虽然大家有些不太适应，但还是深切地感受到老师的亲切与鼓励。大家笑笑不语，老师好像发现很多考生衬衫里其实根本没有汗衫或短袖，滑稽的眼睛一瞪：“哪怕什么！每个人都把袖子卷起来，只要凉爽就行，我不要你们做假秀才，做真秀才，加油！”

当时高考的考卷有好几个版面，连在一起最长的足有一米，答题时需要对折起来一版一版地书写。我的化学较其他科目稍强一些，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大的困难，离考试结束还有半小时，该会的我都完成了。轻轻长舒一声，我蛮有把握地进入到复查阶段。还剩最后十分钟，意外的场景发生了！

我突然抬起头，瞥见前座的试卷挂在桌边一大截，答题清晰可见。前座那位老兄学习成绩总体好于我，我心一下子“扑突”起来，一道判定多种物质的答案跃入我的眼帘，字字分明，真真切切，与我不同。我的妈呀，他的一定是正确的！

担心监考老师发现，慌乱间我佯装沉着地、快速将我的答案更改成窥见到的内容，心中暗自庆幸，最后的十分钟我收获了最大的“眼福”。

交卷铃声终于响了。

还没有走出禁区，我就听到了议论，那道题前座老兄做错了，我是正确的！我傻了，彻底傻了，眼前一片黑，这道题12分啊……

高考成绩公布了，班主任告知与录取分数线只差了4分！那眼神和语气里分明透着深深的遗憾、惋惜。我呢，悔恨深如大海阔如蓝天，无穷无尽无休无止：就算那道题不全部答对，至少可以得4分吧！

我看看手腕上的手表，想着我发的那个“毒誓”，抱怨时间为何不提前结束考试，抱怨为何印制如此的长卷，抱怨前座的老兄为何不遵守答题规则，抱怨我的“眼福”……

这相差的4分，至少让我四个白天和黑夜走不出极度悲催与懊悔。天昏地暗，宛如走进了世界末日。丝毫不夸张，如果当时剖开我的肚皮，你会胆战心惊的看见所有的肠子都是青的！

我的前座兄弟，我的人生被那个4分改写，你知道吗？还好，若干年后，我痛失4分的高考竟慢慢演变成了我动情的笑点，只不过偶尔不经意间会有泪水噙在眼眶……

编辑：樊锦华

责编：杨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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